弘扬中华文化·讲黄河故事系列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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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晋“泛舟之役”

文/梁建邦

 春秋时期，秦国给晋国运送粮食救灾的“泛舟之役”，是公元前647年发生在黄河、渭河和汾河航运史上的一件重大事件。

《左传·僖公十三年》载:鲁僖公十三年（公元前647年）冬天，晋国遭遇大饥荒，晋惠公派使臣到秦国买粮。秦穆公便问子桑说：“借给他吗？”子桑回答说：“如果晋惠公重视别人的帮助并懂得回报，那您还有什么要求呢？如果他只知道让别人施舍，却不知道回报，他的百姓必将一起远离他。百姓远离并且讨伐他，没有众人的支持他必定失败。”秦穆公又征求百里奚的意见：“借给他吗?”百里奚回答：“发生天灾，对于国家来讲是代代都有的事。救助邻国的灾祸，这是正道。按正道行事会得到福报。”丕郑的儿子丕豹当时在秦国，向秦穆公请命想乘机讨伐晋国。秦穆公说：“虽然他们的国君如此可恶，然而晋国的子民又有什么错呢？”秦国于是输送粮食给晋国，从秦国的都城雍（今陕西凤翔县）到晋国的都城绛（今山西绛县），物资主要靠水路运送。于是渭河、黄河、汾河上的船只前后逶迤连续，遮天蔽河，救灾的粮食通过这条水路，源源不断地从秦国运输到了晋国，史称“泛舟之役”。

 晋惠公是在秦穆公的鼎力帮助下才得以回到晋国即位的，秦国曾有恩于他。周襄王二年（公元前650年），晋国的卿大夫里克在晋献公死后接连杀死了晋国的两位新立君主。在秦穆公的帮助下，逃亡在梁地的公子夷吾回到晋国即位，是为晋惠公。晋惠公回国即位前曾答应过秦国，如果秦国能帮助他回国即位，即位后就将晋国的河西五城送给秦国作为报答。晋惠公即位后，并没有兑现他回国前对秦国的许诺，晋国接连几年都遇到灾荒，五谷不收。晋惠公四年（公元前647年），晋国又发生了灾荒，仓廪空虚，饥民遍野，只好向诸侯买粮。晋惠公想着秦国离晋国最近，两国之间又有婚姻关系，他的姐姐穆姬就是秦穆公的夫人，于是就派使臣到秦国买粮。

 秦穆公不记晋国前嫌，排除异议，怜惜晋国百姓，决定运送粮食给晋国，拯救饥荒中的晋国百姓。“泛舟之役”正是秦穆公帮助晋国度过灾荒的义举，是秦晋之好的表现。秦国通过水路把大量粮食运送到晋国都城。其具体路线的是，从秦国的都城雍把粮食装载到渭河的船上，然后经渭河顺流东下到今潼关县进入黄河河道，再从黄河河道向北逆流而上进入汾河河道，再由汾河河道逆流而上进入浍水河道，最后由浍水河道到达晋国的都城绛。秦国动用大量船只从秦国都城雍运载万斛粮食到晋国都城绛，运粮船只的白帆布满从秦都到晋都的800里水路的河面，船只前后相连，络绎不绝，浩浩荡荡，景象十分壮观。

凑巧的是，在第二年（公元前646年），秦国发生了饥荒灾害，而晋国粮食丰收。秦穆公便派使臣冷至到晋国请求买粮救灾，遭到了晋惠公的拒绝。秦穆公大怒，率兵大举讨伐晋国。鲁僖公十五年（前645年）11月，秦晋两军战于晋国的韩原（今陕西韩城市），结果晋军大败，晋惠公被秦军俘虏。无奈之下，晋惠公只好割河西五城给秦国，并以晋太子公子圉入质于秦为条件，才得以归国复位。

“泛舟之役”，是春秋时期秦晋两国外交的重大事件，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明确记载的内陆河道水上运输的重大事件，也是对黄河、渭河航运的最早记录，反映了春秋时期渭河、黄河、汾河和浍水的水文及水运航道、工具、规模等情况。在古代，关中东部渭河和黄河段的航运，一直是长安到中原以及关中到山西之间的一条运输大动脉，对当地政治、经济、文化的发展和民俗民风的形成都起到了巨大作用。西汉初，在今潼关县曾设立过船司空县，王莽始建国元年（公元9年），改船司空县为船利县，东汉时又复设船司空县，可见黄、渭航运在当时的重要地位和作用。明清时，黄河、渭河的航运依然繁忙。清初兵部左侍郎高辛印的《抚民唐乐亭公祖政略》记载西安府抚民同知唐咨伯为政潼关的一些事迹，曾说有一年，“秦中率土霜俭（关中境内严霜使庄稼歉收），米价涌贵（猛涨），而晋豫两省间属邑亦各以连遭岁歉。每有贩徒运秦粮东渡以渔利”，韩城、郃阳、朝邑“三邑之民往往以石炭易粮，由渭东下。时有粮艘二百余只至三河，禁不得渡”。《续潼关县志》记载清世宗雍正六年（公元1728年）风陵渡航运规模说，有“官船十一只，水夫八十四人”。如果加上黄河两岸的私人船只和上下游过往的客商船只，黄、渭航运的繁忙程度可以想见。潼关黄河渡口的“风陵晓渡”，也被列入明清“潼关八景”之中，有诗曾曰：“傍圻（qí，曲岸）人暄争急渡，开头棹疾逆回流”（明·林云翰《风陵晓渡》），“古后长陵河岸边，天风卷浪玉涟涟。彩帆漫羡晨争渡，晚看渔灯照客船”（清·潘耀祖《风陵晓渡》）。这些资料也都在向人们展示着古代黄河和渭河航运的盛况。